-被拙劣的念想封鎖的自己-
心病難解,無法下筆,取關隨意

一件不值得注意的事情(AMA)

    
    『我给你寄了东西。』
     
    一句简短的通知,由卡达尔转自其兄长之口,由阿泰尔的耳朵接收。不正式到连阿巴斯三个月没洗的臭袜子都不信。要怎么说,阿泰尔是再了解不过马利克这个人了。只要一出差,不论要向他传达什么信息,都一定要写一封常常以“心宁平安”为开头、“阿泰尔你个菜鸟”为结尾的规格整齐的信——或者电邮,总之非要让收信者看见文字不可。
     
    也许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吧,连马利克 · 老古板 · 阿塞夫都逃不过命运随机性为每个人类都准备好的名为「特殊状况」的礼物,也许是纸没了,也许是赶着完成工作,也许是汤煮糊了……所以马利克写不了信了,只能口头让卡达尔转达。
     
    马利克说东西今天会到。所以阿泰尔只能乖乖待在家里,哪儿也不去。但这无法阻止他脑子里不断上演阴谋剧,比如XX被抓,XX的小指被切下来,连同勒索信寄送到XXX家里,XXX要交一万个胡萝卜或者烤馕作为赎金,之类的。口头通知也许是XX冒死发出的警告……
     
    收到转达后,阿泰尔随即让卡达尔多多问候马利克。然后,他想起来,马利克这次工作的地方似乎治安不是太好。那边的移民有一句老话:在这儿住一年内,没被抢劫超过三次,就不算是本地人。更何况马利克已经在那儿工作了三年。
     
    他必然是被抢劫超过三次的,阿泰尔掰着手指想,所以也许搞不好他这次摊上了更大的麻烦。
    
    就在阿泰尔开始想象孤身营救被困得奄奄一息的美少女马利克时,门口响起了敲门声。他打开门,来者果不其然是个邮差,一只大箱子伫立在他身边。
     
    「先生……您的快递。」邮差在烈日下用手背抹了把汗,一边把笔抽出来。
      
    「这样吗?里面是什么?」阿泰尔背起双手,神色严峻,审视的目光从邮差头顶的帽子打量到鞋尖,又从鞋尖打量到箱子,绝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。
    
    「什么……?我不知道,」邮差一脸迷茫,只是继续朝收取者递笔,「我没有打开过,先生,请在这儿签——」
    
    「你不知道,难道你就没想过,帮人送的东西可能是危险物品?」阿泰尔感觉自己仿佛看穿了一切,而邮差慌乱的神色让他十分满足。他看了眼箱子上面贴着的信息,寄收信人一栏上面没有名字,仅有一行地址,所写的门牌号却不是他家的。……
     
    「先生,您到底在说什么?我们的邮件在送到收信方之前,都会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查,能送过来的邮件,都是有安全保证的……」
    
    「呃,咳,我知道了,」阿泰尔忽然觉得天气越来越热了,他指向右边的房子,「那个,这不是给我的。我家是31号,而收信地址写的是32号。你应该去隔壁。」
      
    邮差满脸狐疑,凑过去重新对了次地址,确认是送错地方了。「啊,先生,我很抱歉。」他急急忙忙搬起箱子,让门口停着的车跟着他去隔壁家,连再见也来不及说一句。
    
    阿泰尔关门的动作有点狼狈。他花了些时间回神,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,强烈地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干下一整罐汽水。
    
   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不就是邮差送错了而已。
    
    之后,再也没人来敲门过。阿泰尔等得无趣,只好看会电视节目《潜水日记》。马利克以前还当过这个节目的主持人,但自从阿泰尔去参与了一次这个节目之后,收视率就开始下跌,制作方无奈,只得辞了马利克,让一个叫爱德华 · 肯什么东西的家伙当了新主持人,结果新主持人都不邀请新嘉宾了,硬生生把节目拍成《爱德华肯什么东西的潜水日记》或者《爱德华肯什么东西和他的钱钱》。尽管如此,阿泰尔还是看完了好几集。直到肚子忽然学鸽子叫起来,他才看了眼时间,发现已经到了黄昏。
    
    不然就是今天是愚人节,不然就是马利克想恶整他。不然就是……
    
    不然。阿泰尔距离上一次跟马利克见面,已经是三年前。他帮他拿行李,两人一路上互相交代注意事项,一直走到「送客止步」的地方。他这一生只得到过两次马利克的拥抱,第一次是马利克同意交往当晚,第二次是三年前的机场离别。
   
    这三年来,马利克一张照片都没发过给他,只用成篇文字证明他在那个落后地区的存活。阿泰尔曾在梦中看见回来的马利克变成了胖子,醒后他就觉得荒谬,因为他连他在那儿有几餐饱饭都不知道。
    
    唉……老古板破天荒地说他要送东西来,阿泰尔真希望他口中所指的东西是他的一张近照,就这样他都满足了。不过阿泰尔猜,那最多也不过只是一本书、或者当地的特产小玩意罢了。然而他连这「东西」是否真的存在都毫无主意。
   
    马利克,你何时才回来?
     
    门铃又响了。阿泰尔抱着一丝重燃的希望,去开门。然后,他安静地立在那儿,连肚子的鸽叫都不能让他有更多动作。
    
    按门铃的人叉腰站在他面前,用不悦的目光代替招呼。「先生,你的快递,」他一字一顿地说,「你就这样把自己的快递扔了?」
    
    「啊哈……」阿泰尔眨眨眼,向门外四周望了望,「没人给我送快递啊马利克……今天来的唯一一个邮差还送错了地方。」
     
    「他没送错,」马利克叹了口气,垂首扶住额头,「那只名叫戴斯蒙的狗都知道怎么通过思考自己溜到公园去,你却不会动脑子,想想那个大箱子里可能是什么东西。」
    
    XX的小指啊,他当然想过。阿泰尔突然陷入沉默,他觉得自己像在面对一道数学题,绞尽脑汁想了千百个解题方向,却发现标准答案只需要一个非常基础的思路。「那个大箱子……?所以你在里面?……」
     
    阿泰尔体内燃起了一把并不名为愤怒的火,红色的火焰一直往上窜,把他的脸烤成熟鸡蛋。然而马利克的脸也红彤彤地撇到一边去。「别问我为什么把地址写成了32号……我故意的。至于我这么晚才从隔壁回来找你,因为那个女生……认得我,她要我帮个忙。」
     
    「女生?」
    
    「住隔壁的是个女大学生。她常常看我以前主持过的那个节目,」马利克解释道,「我从箱子里出来之后,她坚持认为我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绘画灵感的……人,然后让我当了一天模特。」
     
    阿泰尔上下打量马利克。
    
    「干什么,菜鸟?」
    
    「没什么……」阿泰尔啧啧地摇头,「马利克啊马利克——」
    
    「闭嘴,」马利克不悦道,「这么久不见,如今我回来,你到现在都只是这样让我站外面,连句心宁平安也不说?」
     
    阿泰尔微笑着点点头:「你等我一下。」不等马利克回答,他转身后退,砰地把门关上。马利克不明所以,愣愣地站了一会,只听见屋后传来跑步声,阿泰尔轻盈的身影再次来到他的面前。
    
    「你到底在干什么?」马利克质问。
     
    「楼上有跳台,房子后面一直放着干草堆,」阿泰尔之前压抑的笑容如今已经完全释放出来,他张开双臂,「心宁平安,我的兄弟马利克,不来一个拥抱吗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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